【台风】爱情教育（九）
（一） （二） （三） （四） （五） （六） （七） （八）
我竟然得花三章写回忆
而且全文即将破十章，这和我当初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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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世主。
骑着重机的王天风出现在眼前时，明台如是想。
王天风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，并不是防风的材质，摸起来很薄、很轻，明台看见下车前它因风而高高扬起，而现在又被坐在后座的自己压得乖顺了些。
报出住址后，除了把银色安全帽压在他头上后那句简短的「带上」，王天风似乎没打算再和他说话。
明台终于忍不住这漫长的沉默：「这是你的车吗？」
「跟朋友借的。」他说，慢慢地停在红绿灯前。
「好酷！」
广义来说，明台还是个孩子，对于这种生活不常见的改装车款自然极感兴趣，但是眼看王天风也没想要和他继续话题，明台只好噘着嘴把额头靠上对方的背，表示小小的抗议。
「怎么，不开心了？」
王天风的声音闷闷的，似乎有什么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情绪哽在喉头。明台讶异于他超乎常人的敏锐，心虚的回答：「没有呀。」
「嗯。」王天风含糊一声，「倒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烦。」
「我很麻烦吗？」明台皱眉，没来由的生气。平时无论是成人或是同年人、甚至是小孩都待他极好，可是偏偏只有王天风对他一点也不感兴趣，现在又表现出想要甩开他的样子，简直让明台快要急疯了。
王天风沉默一会，明台以为他终于生出一些悔意，怎料他竟然轻描淡写的回答：「很麻烦。」
「既然这样──」明台自暴自弃的说：「市区到了，你可以把我丢掉了。」
「闹什么别扭。」王天风冷哼一声，明台听不清他是不是在笑，只是他的声音终于不如以往的冷淡，逐渐染上了一点人情温度，像是循循善诱的师长，又像一个温柔的母亲，轻声细语的哄着他的孩子：「我不会丢掉你。」
「我以为你嫌我麻烦…？」得了保证的明台下意识地反问。即使他知道惹毛王天风让自己被扔在原地，绝对不会是一件有趣的事，但是他对男人的兴趣在这一刻却轻易地超越了理性。
「是很麻烦。」他重申道，「但是也很可爱。」
「可爱？」除了姐姐和那些窃窃私语的女同学外，明台好久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形容词了，王天风这么一说，反而比来自女性的赞美更让他心里发慌。
「可爱」这个赞美让明台变得有些锲而不舍，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要王天风解释原因，王天风被问得烦，但一点法子都没有，要是像以往载着朋友，他一定来个甩尾让对方闭嘴，可现在他担负着一个年轻的生命，是必须用心呵护的存在，所以他只能闷闷地继续前往目的地。
夜路很长，但看起来无法延伸到黎明，王天风不知道自己骑了多久，他和明台相伴的时间比失去妹妹后与任何一人的交往都来得长，长得几乎要让他以为二人是十分亲密的关系。
直到看见一个深锁的大门，王天风才从这种幻觉中醒来。
他用手势示意男孩先下车，而后伸手想接过男孩的安全帽。
明台微微偏头，强劲的晚风似乎刮走了他的理解能力，王天风于是在车上耐心的等，月光下男孩的脸比初见时削瘦了些，稚气的刘海让帽子压得贴在前额，他的手臂纤细，掌心的纹路不深，只留下了年轻时淡而美好的粉色纹路，王天风记得那天写上号码时软软的触感，就像现在他说话时软软的调子。
「你要不要来我家？」
少年的眼睛亮亮的，装着数不清的星星。
明家的富有程度程度远超过他的想象，原以为明台只是个小混混来着，没想到竟住在一个有皮革沙发、石纹地板、水晶吊灯的偌大房子里，这些高级品和明台的邀请一样硬是横在视野前，想躲也躲不了。
明小少爷没有意识到王天风遭受的冲击，他在柜子里翻找茶叶，更期望能找到点象样的夜宵。
端着一杯泡得过淡的普洱走到客厅的小少爷依旧单纯得可爱。坐在沙发椅上的王天风忍不住这样想。
王天风本就不是对生活质量有过度要求的人，但是那杯客观来说非常糟糕的茶还是让他胸口发热。他失去妹妹不过一个月，然而他却觉得好久好久没有人给他端上一杯名为关心的热饮了。
明台坐在他的旁边，低头看着地毯，不时瞧着王天风的表情，被安全帽压扁的头发有些翘了起来，写满了少年繁乱的思绪，一种少年维特式的烦恼正在空气中温暖的蔓延，然而王天风并没有意识到。
他们相差太远了，以至于用尽全力仍然无法理解对方。
登时的明台只是注视着王天风的外表，只是发现他的颈脖和侧脸都带着潮气，于是少年只是简单的推想：对方一定是正在安睡时一接着电话，就急急忙忙出来找他。
「看什么？」男人的声音比初次见面时高了点，大概是上好茶叶润喉的缘故，但又比少年脑海中他温柔的嗓音低了些，像极了他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。
「我告诉你，不可以随意请陌生人来家里。」王天风放下茶杯就开始叨念他，「要是我心怀不轨，你早就──」
「呃──」明台的喉咙像是被扼住般，发布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。
出于某种难以解释的原因，他总是忍不住去依赖王天风，王天风待他温柔得好像是多年旧识。以至于男孩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着一个陌生的、成熟的、好看的成年男性。
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如此看待的人。
有什么化学物质在他的脑海发酵，是一旦开始就无法回溯的化学反应。明台的脑子乱哄哄，千言万语堵在喉头，让他不知道要先说什么，只能先胡乱继续话题：「哎…你留到这么晚，明天上班没有问题吗？」
矛盾又假惺惺得要死。他腹诽道。明明是自己强留对方的。
「我明天早上只有一堂课。」王天风回答他。
「你还是学生啊？」
「是研究生。」王天风纠正他，「不过也无所谓，反正我要退学了。」
「为什么？」明台提高了音量。凡是看过王天风看书的认真神情的人，都会认为他不是会对学问轻言放弃的人。
「发生了很多事。」王天风轻描淡写的不愿多说，「我好累，也失去了坚持下去的理由。」
他不知道该怎么期待明天，每天的早晨都希望自己未曾醒来。
「很累的话，就和我一起玩吧？」没说出口的话轻易的让明台听出端倪，少年很快靠了过来，他的身上带有年轻人特有的热度，「什么都不用烦恼，钱的事情也是、现实也是，我都能求大姐帮你。」
眼前的王天风像极了父亲死时的母亲，混浊的眼中装满泥泞的死水。
「所以，你要好好活着，好吗？」
「明台，我是一个大人…」还想保有可悲尊严的想法让他在心里发笑，但外表还是义正严词，一副端正的成人模样，「我不能依靠一个高中生过日子。」
「可是，那都是我情愿给你的呀──」
明台有点着急。王天风似乎怎么也不肯接受他的善意。
「那好──」他灵机一动，「你来当我的家教吧。」
明台简直是疯了。他的兴趣是逃学，休闲娱乐是交女朋友，唯一认真做的事是和朋友在电动玩具店厮混。
可现在的他却聘了一个人来绑住自己。
「我的成绩很差，老师和家教都拿我没办法，所以──」为达目的，他甚至摆出小霸王的态度：「你要负责教会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学科，教不会的话就不准离开，这样总行了吧？」
「为什么？」
王天风的疑问，亦是他在脱口而出后的几秒反复自问的问题。
「因为我想要。」一对灵动的眼珠调皮地转了一圈，「我想要你继续陪我玩。」
不识愁滋味的少年的生命中没有谎言，他不会知道男人微凉的手上写满了关于未来的幸福与忧愁，现在他的瞳孔收不进其他风景，只能盛进一个关乎他全部念想的男人。
我想要他。。
想要待在王天风身边、想要王天风好好活下去、想要王天风的笑容完全属于自己。
如果能让他对自己露出笑容，一定是很幸福的事吧。
那时候的男孩怎么也没想到，这个如烟花绽放的想法会在他的未来中绵延出一条长达十年的道路。
明台朝王天风靠了过去，男人的默许使他心跳如鼓。
单纯的少年值得最单纯的梦。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