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台风】爱情教育（十三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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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王天风永远也不会懂私奔的意义。
少年看穿了男人的顾虑，他是太有责任感的成年人，容不得师生关系里的一点儿杂质，以至于两人之间不只隔了身分、年龄、性别和社会观感，还有太多太多堆积于心底幽暗角落的情感，像是一缕轻烟，渐渐的在空气中发酵，吸入肺部，成为浓得化不开的血肉。
十七岁的明台未曾对王天风进行逼供，二十八岁的他自然也不会，更舍不得。
他所做的只有将小小的梦藏在心中，等在无数个黑夜白昼里，盼望会不会有那么一次，老师会愿意忘却差异、抛弃身分与顾虑，不顾一切的来寻自己。
他终于等到了。
「老师在等人？」明知故问的青年拉着老师的手，一点没有放开的意思。
「嗯，算是应酬。」他轻轻应声，站在餐厅的门口四处张望，「想去哪儿？」
「有老师的地方。」明台低下头，看着迭在自己上头的好看影子。
于是王天风招了一辆出租车，自己先坐了进去，明台皱皱眉，但还是很快地缩进老师旁边的位置。车是新的，那股味道与几乎要逼出明台胃里头唯一的一点儿东西，王天风离开后，他的饮食极度不正常，胃也起了些毛病，这下只能忍着在微暗的车内摸索着老师的手。
只要牵着手就没有问题了。冒着冷汗的明台脑中冒出这么一个声音。
他的手在偏硬的坐垫上挪移，想搭上王天风安放腿上的手背时迟疑了一会，紧张得就像个早有预谋的初犯。
「你还好吗？」王天风转过头，玻璃窗对路灯的反光将他的眼睛照得更亮，「你好像一直…很焦躁？」
「应该只是累了……」明台失望的缩回手，「休息一会应该就好了。」
「那你睡吧。」王天风说，「我会叫醒你。」
说完又暗暗的搭上明台颓放身侧的手，五指钻进对方的指缝，即使在察觉上头黏腻的冷汗后难掩惊讶，仍然与之紧紧交握。
司机播放的古典音乐流泻在空气滞塞的车内，却掩不住明台夸张的吸气声。
王天风坐直了身体，看了他一眼，而后直直地望向前方。明台看着后照镜上老师温和的眉眼，感到一年来积累的疲倦突然袭来，他真的累了，累得只能往一旁的车窗倾倒，寻一个冰冷的依靠。
他闭上眼睛时感受到一只比玻璃温暖万分的手拂上了脸颊，轻轻的将他的重心往另一个方向带。
他就这样倚在了老师的肩上。
明台睁眼窥探，王天风却只是茫然的看向窗外。
安心感带来的困倦使他再也顾不上其他，然而闭上眼睛带来的黑暗又将他卷进不安的漩涡里，他慌张极了，急忙在黑暗中出声探询：
「老师？你在吗？」
「我在。」他说。
「老师？」过了一会，明台又惊醒。
「别担心，我在这里。」他耐心的握紧手。
「老师、老师……」
明台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达目的地的，只知道王天风的体温几乎要使他舒服地发出呼噜声。
目的地似乎是王天风的家，开门的动作并不顺利，他一手摸出钥匙，一手还牵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学生，后者甚至傻笑着在他身上蹭了蹭。
「别闹。」
王天风没什么威严的训他，明台罕见的受教，往后退开了些，终于能乖乖地和他进门。
明台似乎喝了点酒。学生凑过来的时候王天风闻到了味道，不浓，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淡，依照明台的酒量不至于会昏沉成这样，他推推进门后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明台，对方却转瞬搂紧了他的腰际，用体型优势压上来，像结婚时那样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，低头嗅了嗅，熟悉又陌生的举动让王天风紧张的绷紧身体，但明台只是软软的依靠着他，没有再造次。
「…明台，你先放开。」王天风狼狈地说。
「好的老师。」明台听话的隔开了一条手臂的距离。脸上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，事实上他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快乐──因为这是时隔一年的今晚，老师第一次叫他的名字。
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」王天风看着青年闪烁着不和谐光晕的眼睛，慢慢的组织字句，「但是，你没有想问我的问题吗？」
「…问什么？」明台偏偏头，脖子拐成一个小小的问号，「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呀。」
抛弃自己的理由、有没有爱过自己的解答、甚至是房子里明显的与男人同居的痕迹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切实际。
现在的他，只想和老师虚度光阴。
私奔真是件好事。
在床上磨着王天风的时候明台想。
他的老师一点也没变，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，他的身体柔软，眼角的红霞一但动情就藏也藏不住，这些都是因为他的抚摸而氤氲出的情绪，接吻时略嫌生涩的反应、耐不住时颤动的眼睫、咬得出血的嘴唇、大胆缠上来的腿和内在，无一不在倾诉着爱意。
王天风这么冷静自持的人，只有对他才会崭露出这样的面貌。只有对他。
占有的满足感逼得他要了一回又一回，而中年男人即使已经累得抬不起腰，还是一次一次的搂着他的颈脖，红润的嘴唇轻轻的贴着他的耳际，倾诉着爱语。
是到王天风几乎昏睡过去之前，明台才听清王天风说的究竟是什么。
他说，明台，对不起。
「我可以再来吗？」
王天风替他准备了早餐，是他最喜欢的奥姆蛋，明台寻宝一样，兴奋地用汤匙翻了翻。
是很好吃，但没有松露。
「明台，你有未婚妻了，我希望──」坐在对面的王天风皱着眉开口。
「我会和她分手的。」明台轻描淡写的说。
「你不能这么简单就……」
「老师担心被说闲话吗？」明台眨眨眼，随后露出讨好的笑容，「没关系，我会扛下所有责任，也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。」
「不，我是指我们的事。」王天风盛满忧虑的杏眼直直望向他，和明台一样，他尝试着将彻夜荒唐的责任扛下，以将他照顾明台的原因导正为关心，而不是那一点私心，「昨晚的事只是巧合，我只是看你状况不好才带你回家，是我没有想清楚，你大可用这个理由去挽回……即使你不想，我认为现在也不是适合的时机，毕竟…我们已经分开了一年。」
「老师胡说什么呢？」
明台放下汤匙，剩下半口奥姆蛋可怜兮兮地挂在盘子边缘，被这个动作震得掉了出去。
「我没有想和你复合啊？」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