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情守望

【台风】爱情教育(十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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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冷的雪夜可能適合在溫暖的爐火前談情說愛,但絕對不適合在逼近午夜的街道奔跑。

偏偏明台就有這麼一個本事,能把一個明顯不過的窘境變成一場華麗的私奔──就像現在,他拉著王天風的手,不管對方手肘上掛著紙袋、不顧自己送的花束發出求救一般的破碎聲音,慢慢跑在了已經鋪上了一層薄雪的街上。

青年的力度有點大,王天風的手腕讓人拉得生疼。他踉蹌了幾步,在對方的眼神染上愧疚前微微一笑,最終沒有說一句話。

去哪兒?他甚至不需要為了盤踞在心頭的疑問尋找解答。只因他情願將自己的全部交付給對方。

 

只是他沒有想過會是這種地方。

雖然拉上圍巾的王天風依舊一點也不後悔。他站在紅毯的不遠處,望著櫃檯辦理入住手續的青年,忍不住又把圍巾拉上一些,好蓋住自己的半張臉。

專注地填著入住資料的明台沒分神注意到空氣中瀰漫的赧怯,他朝王天風招招手,笑得無害又天真,一隻手還在圍巾上的王天風慢慢地走過去,就讓一隻有力的手攬進懷裡,後腦讓人輕輕地按到胸口,聽著青年鼓鼓的心跳聲。

「這樣就看不到臉了吧?」明台壓低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。

王天風應該反駁的,甚至訓他一頓、賞他一個暴戾也行,但是王天風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
下初雪的夜晚,他和學生在愛情賓館裡,急匆匆的要開一間房。

 

走上樓梯時他們依舊牽著手,年輕的溫度燙得很,一點一滴滲進皮膚,暖得王天風的頭越發低垂。明台的腳踏了半階樓梯,又踏回來,站在王天風高一點的地方低頭問:「他的眼神讓老師不舒服了?」

「…不。」王天風這話說得勉強。他當然知道對方指的是誰──站櫃台的中年男子的眼神尖銳得連最遲頓的人都能感覺到,王天風更是很快地從毫不掩飾的眼神中拆解出無數情緒──一點疑惑、加上一點吃驚、最多的則是輕蔑。

在世人眼中他們會是什麼樣子?一對年齡差距頗大的情侶?酒吧遇見的一夜情對象?為了金錢出賣皮相的牛郎和他忠實的顧客?

哪怕是熬夜寫論文的時候他的思緒也從未如此奔騰,王天風自小狼狽慣了,他不怕自己被誤解,但他不想讓明台受傷,哪怕是一句諷刺,他都不忍對方承受,可世間的流言蜚語哪是能憑一己之力阻止的呢?

王天風發現,他越是在乎明台,就越是在這個點上鑽牛角尖。

「他只是在忌妒。」明台湊過來,微笑道:「真是苦了他了,剛離婚還得在這裡工作。」

「你怎麼看出來的?」

「這裡。」明台牽起王天風仍戴著婚戒的左手,往指環上親了一口,說:「他無名指根部的皮膚比較白,有戴戒指的痕跡。」

王天風一時語塞,偏偏明台又歪著腦袋寬為他,他也只能回道:「...你的洞察力應該用在正事上。」

「關心老師就是一等一的正事。」明台義正嚴詞的說。

 

粉色調的房裡很暖,空氣帶著點滯塞的氣味,夾雜著廉價的玫瑰香氛,撓刮著鼻腔,王天風拉下遮面的圍巾,打了個噴嚏,明台立刻擔憂的迎上前,扔出幾個連珠炮似的問句:「老師,你為什麼還不脫下外套?我不是讓你快去洗澡麼?你的身體弱,感冒了怎麼辦?」話沒說完又直直把人往浴間拽。

過濃的花香與昏暗的燈光烘得王天風暈呼呼的,久別重逢的喜悅又在腦中翻攪,青年怎麼說他就跟著怎麼做了,直到他聽見關門聲、站著讓青年壓在磁磚上、衣服被一件一件剝光為止,他唯一的反應就是閉上眼睛。

他可以感覺到明台站得很近,暖熱的呼吸撲騰在面上、頸上、手臂上,吹散了冷風帶來的刺痛,揚起一陣說不出的麻癢,他繃緊了身體,眼睫顫抖,預期的吻卻一直沒有落下來。

他聽見了水聲,而後是青年的聲音,最後是皮膚的喟嘆。

「溫度剛好。」

溫熱的恰到好處的水淋在身上,青年朝他露出微笑。

 

王天風顿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。

溫度上升得很快,但不全然是因為溫水──他在心裡無數次咒罵自己:王天風,你怎麼可以、怎麼可以汙衊自己的學生心懷不軌?

因為自己一直不肯配合的緣故,明台的袖子已經濕透,身側的雪水更是完全融化,使他全身幾乎是過水的狀態,根本不可能不冷,但是青年仍然保持耐心,等待著他的老師卸下心防。

等待是值得的。他梳梳老師凌亂而濕潤的頭髮,感受到老師的呼吸順暢、身體也暖和起來,頓時心滿意足:「知道你會在意還來這裡,就是怕你感冒了。」

他捧著老師瘦了許多的臉,指尖輕輕的摩娑在沾染溼氣的皮膚上,語氣比哄孩子的母親更輕柔:「你慢慢洗,我先出去。」

正要踏出氤氳霧氣的浴間前,青年的衣角讓人機不可察的拉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不得不說,明台非常喜歡這個吻。

明明彆扭又帶點強迫的味道,像顆酸酸澀澀的果子,讓人揪著衣領被迫吞嚥時卻嚐到了淡淡的甜味。

「老师很强硬呢。」明台笑得有点无奈,站在莲蓬头下的两人都让温水打湿,却只有王天风坦诚相见。他看着衣衫整齐的学生,没来由地心慌,刚想上去扒了对方衣服,就让明台拦腰抱住。

这下可好,胸口贴着胸口,心跳贴着心跳,掩饰无门,想逃,也逃不了。

「老师不冷吗?」

「你的衣服湿了……」

王天风的声音闷闷的,打在沾满湿气的大衣上,漾起明台心口的一阵暖意。

「不如,老师帮我脱下来吧?」

他眨眨眼睛,清澈的眸子在雾气中熠熠生辉。

 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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